駛離了公路,上了村口的小橋,眼前的幾棵郁郁蔥蔥的大槐樹直入眼簾,它是小山村的靈魂所在,給人以安寧。
空氣中彌漫著槐花、青草的氣味,還夾雜著泥土的芳香,直入鼻腔。小鳥在樹上嘰嘰喳喳,樹下小貓小狗互相追逐打鬧。老槐張開它那寬廣的懷抱,溫暖地讓人不由自主的在樹下稍許停留。
春天,萬物復蘇,柳樹已千絳萬縷,老槐的葉子一般比其它樹遲緩一些,有時甚至等得人們有些著急。但在你不經意的日子里,它轉眼就郁郁蒼蒼、蔥蔥籠籠,像一把綠絨大傘,隔斷了陽光,留給鄉鄰們一片清涼。它的主干樹叉很矮,小孩兒們會攀上樹干,在樹上跟小鳥小蟲捉迷藏。這里更是鄉鄰在農閑的午后聊天的好去處。天下大事、國家大事、雞毛蒜皮的小事,誰家的閨女出嫁了、誰家的孩子考上學校了……這里便成了村里的“情報站”。
到了秋天,滿樹的槐花開了。國槐的槐花,一般鄉鄰都不吃,鄉鄰只吃春季里白色的洋槐花,拌菜、吃包子等。這種槐花是淡綠色的,香味淡了些,鄉鄰任其花開花落。后來村里來了一小販,說這種槐花可作染料、也可做中藥,但鄉鄰也只是聽聽,并未讓小販收購槐花,不想為了幾文錢而破壞老槐的枝干。鄉鄰讓孩子們記住,“你給我陰涼,我護你周全”。
到了冬天,滿樹的葉子早已凋落,樹枝上光禿禿的,但鄉鄰亦會在溫暖的午后來到樹下曬曬太陽,嘮嘮嗑。
老槐成為村里一處風景,它用它幾百年的芳華陪伴著村莊,陪伴著鄉鄰。老槐記載著時光的流變,歲歲年年、年輪一圈圈拓展。它的枝干成為了多少鄉鄰的主心骨,它的花香微醺了多少鄉鄰的歲月。
隨著城鎮化推進,我們的小山村已拆遷,那種可惜、那種痛久久揮之不去。后來聽說拆遷后,村里的幾棵老槐上交林業局,由國家保管,移入北城公園。鄉鄰的心才些許歡快,不再糾結。老槐高大的樹冠被電鋸鋸掉,龐大的根系鋸掉,為了轉運方便,也為了更好地成活。終于在一個夏日的晚上來到北城公園,它就緊靠路邊,穿過馬路,遠遠望去,感覺就是那幾棵老槐,光禿禿的枝干已長滿新的樹葉,眼眶不由得濕潤,像見到了久違的親人。快步向前,是它,就是它。由林業局頒發的身份證明還在,它的側樹干比公園里樹的主干還粗。還有一棵在輸營養液,樹干亦慢慢抽出新芽。孩他爸默默地看了又看,圍著老槐樹轉了又轉,感嘆它的滄桑而堅強。鄉愁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。世間多少物是人非,不知道老槐活了多少年,我只希望老槐一直活下去。
古話說,“他鄉當頭月,不如故鄉一盞燈”。故鄉不在了,但老槐樹活下來了,它成為了鄉鄰鄉愁無處安放的地方。想起它只會浮現那巨大的樹冠,郁郁蔥蔥、婀娜多姿地為鄉鄰遮風避雨的身影。它也成為了鄉鄰們永遠的“槐”念。